等待和寻找那面盾牌——谈谈有关病毒与瘟疫的科幻作品

2003年“非典”期间，一部名为《天外来菌》的科幻作品在网上广为流传，署名“佚名”。随意浏览几眼，心想怎会佚名？作者分明是美国科幻作家迈克尔·克莱顿！《侏罗纪公园》的热映，让大家都知道这位作家的“恐龙科幻”，却不了解他的早年生平。

该作中译本最初由科学普及出版社在1980年出版，书名《死城》。“非典”后由海南科技出版社再版，书名《天外病菌》。这部直译为《安德洛墨达危机》（1969）的科幻小说是作者的成名之作。

作品基于这样一种假设：人类前往外太空探索，宇航器很可能带回未知的、但对人类有害甚至致命的病毒。假如真的发生这种情况，我们应该如何应对？为此美国制定出一个“野火计划”，以应对这种“火警”般的突发事件。随后，一颗坠落到美国小镇的卫星，拉开了故事的帷幕……

最后的解决方式虽然惊心动魄，但终归还算完美。后来很多科幻作品都沿用了类似的思路和解决方式，只不过戏剧化更强。事实上这部轰动一时的作品情节并不精彩，叙述也颇为沉闷——书中充斥了大量的计划书、表格甚至分子式以及附图。反正当年笔者向科幻同行推荐时，对方看到一半便予退回——实在读不下去！

但不管怎样，准确精湛的专业描述还是让这部作品更接近于科技真实。而之前很多描写疫情流行并造成重大影响的作品，更多着眼于文学与社会。有关病毒或瘟疫（这只是俗称，学术上通称传染病或流行病）的作品大致分为两类：或以其为背景，揭示人在特殊环境下的生活与情感；或以审视的目光，探讨人类可能的应对之策。一般纯文学作品前者居多，更加关注人性表现及情感变化；科幻作品后者较多，往往更注重科技内核，对病毒或瘟疫的机理也多有涉及。

有关病毒与瘟疫的文学作品不在少数，耳熟能详的有法国作家阿尔贝·加缪的《鼠疫》（1947），美国作家杰克·伦敦的《红死病》（1915）和乔治·R.斯图尔特的《大地永存》（1949）也同样描写了席卷世界的大瘟疫——也许只是巧合，两位作家都把重建文明的幸存者安排在了华人聚居的旧金山。

相关的科幻作品其实更早。第一部科幻小说《弗兰肯斯坦》（1818）作者玛丽·雪莱的另一部科幻《最后的人》（1826），就真实地描述了瘟疫流行下人们的生活和感情。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原形，包括雪莱、拜伦以及作家本人，整部作品就是作家内心世界的写照。较晚近的作品则有日本病毒科幻《复活之日》（1964），作者就是以《日本沉没》（1973）而闻名的小松左京。

同类题材的科幻电影也很多，但影片的科幻色彩却浓淡各异。有些电影虽以瘟疫为背景，但最终还是为了引发其他故事——《12猴军团》（1995）描写瘟疫后的世界不尽人意，需派专人返回过去予以“修改”；改编自游戏的《生化危机》（2002）则探讨了人工病毒变异后的情形……类似者数不胜数，不一而足。

但有一部影片必须格外提及，那就是《卡桑德拉大桥》（1976）。

上点岁数的人对这部电影都有印象：恐怖分子袭击国际红十字会组织，在逃亡中感染肺鼠疫病毒，其中一人登上国际列车……很快，车上各色人等均遭传染。最终车上的医生找到使病患免死的方法，拯救了部分乘客的生命。

另一部不错的影片是《恐怖地带》（1995）：美国科学家在非洲发现一种病毒，它使人染病，好在不通过空气传播；与此同时，一名美国青年捉到一只猴子，并把它走私回美国——不料猴子身携病毒，并把它从一块大陆传播到另一块大陆。病毒赴美后发生变异，可以通过空气传播。此时唯一的办法，就是找到病毒的原始携带者……

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韩国影片《流感》（2013）。影片描述了韩国某地流行致命流感的故事，以及其后的各种处理方式。故事很可能受到了“非典”的启发，不但真实可信，而且充满两难选择。无论从场面还是情感，它都不输于好莱坞大片。最后小女孩张开双臂面对枪口的镜头，令观众无不动容。

在《流感》中提及，只要措施有力，瘟疫就能得到有效控制。无论病毒以何种方式传播，最终还是要过人类自身抵抗力这一关。即便是在《恐怖地带》的空气传播方式下，也还是有很多人没被感染。

那么，除了抵抗力之外，是否还有其他解决方式？

从历史经验来看，大部分病毒是自限性的，也就是说假以时日，它就有可能与人和平共处，人类自身也会产生抗体——毕竟是多年的老对手，互相知根知底，不那么容易谁就打败了谁。这点在英国科幻先驱H.G.威尔斯的《世界之间的战争》（1898）中有过描写：火星人入侵地球，所向披靡，战无不胜，最后却败在微生物手里——而一直与微生物共存共生的人类却安然无恙。

另一个有意思的猜想是，在很多科幻作品里，最后都是以大量的氧气介入解决问题的。在《安德洛墨达危机》和《卡桑德拉大桥》中，都是因给氧而使病毒变得无害。“病毒厌氧”看似“机械降神”，但其中不乏科学道理——人类依赖氧气生存，假如某种病毒长期远离人类，厌氧的可能性自然较大。

当然，最为妥贴的办法自然还是疫苗问世。《恐怖地带》就为观众展示出这样的美好结局：科学家历尽艰险找到猴子，及时研制抗体，人类因此获救。

要知道，这毕竟是一个有矛就有盾的世界，源远流长的人类文明自有她强大无比的生命力。也许，现在我们所要做的，就是耐心等待和寻找那面有效的盾牌。